三弟孬货

6819 · 发表于 22-5-26 23:38:02

幺爷是村里辈分最高，是位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家。大凡谁家有婚丧嫁娶之类红白喜事，他基本都是坐正席的上宾。因为幺爷读过几年私塾，有识文断字的能耐，所以村里有添人加口啥的，都会请他给娃娃起名字。
腊宝同母异父的三弟刚满月时，酒桌上，腊宝的爹(其继父)请幺爷趁酒兴给儿子起名字。"最好能把娃娃的乳名也一块儿给起了。"腊宝的爹喝一口古井特酿，红光满面道。
幺爷抱起白嫩嫩的娃娃，花白的胡须凑过去，轻轻撩拨着娃娃粉嘟嘟的脸蛋。
娃娃被幺爷钢针似的银髯扎痛了，哇得大声啼哭起来。幺爷大笑:"给你小子挠痒痒，你不笑也就罢了，咋不知好歹还哭上了呢？莫非你娃真是个孬货！"
言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腊宝的爹激动得一拍大腿:"有了有了，我儿乳名就叫孬货！"
当地习俗认为，娃娃的乳名起得越贱，就越容易养活。村里大狗子，小狗子，猪娃子等乳名都来自幺爷。
乳名起好了，大名该叫啥呢？幺爷沉吟片刻，对腊宝的爹说道:"你今年41岁，这娃大名就叫某四一得了呗。"
……
二十多年后，为了筹集结婚的钱款，孬货在中津河贩运毛竹途中突然遭遇山洪，结果他性命是保住了，而数百根毛竹却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。浸透自己心血，承载美好希望的毛竹顺着滔滔河水往下流漂去，瞬间便无影无踪，孬货欲哭无泪。
结果，孬货投河自尽。
丧事现场，看着悲伤的孬货家里人，瞅着白发送黑发的凄惨场景，看到悲伤欲绝的腊宝他爹，耄耋之年的幺爷颤抖着银髯:"这娃真是孬货，一次失败就去寻短见。某四一啊，你是不折不扣的孬货！"
幺爷感觉内疚，觉得是自己给他取的乳名不吉利，所以导致他真得变成输不起的孬货。
幺爷从此一病不起。临终前，躺在床上的老人喘息着喃喃自语:"孬货，好孩子，来生你再来找幺爷给你起乳名，我给你起旺财，金宝这些个好名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