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i516 发表于 21-5-4 15:57:14

母亲手擀面的味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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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物是最能牵起乡愁的一种东西,它总能激起藏在我们记忆深处的味觉回忆。

退休后窝在家里,但我的业余生活还是丰富滋润的,除了写写画画消遣时间,朋友、同学还有圈子里同道经常在一起小聚。在饭店里海阔天空聊侃中二三两酒下肚后,最后的主食我一般都会捞一碗面条。吃着香喷喷的面条,就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手擀面来,尽管饭店里面条佐料多口味不错,总也吃不回母亲擀的面条味道。



我的老家在皖东的长江北岸一个村庄里。小时候,家里经济条件不好,生活清苦。手擀面却是一种陪伴我长大的美食,虽然它很常见,可在我的心里,母亲做的手擀面,才是最好吃的。每一次做面条时,母亲总是用小瓷缸小心翼翼地将洁白的面粉舀到一个瓷盆中,放到桌子上后,左手又拿起水瓢(葫芦成熟后制作而成的),从水缸中舀出一瓢碧清的水,又用右手抄起少量的水,慢慢地滴入面粉上,随手又搅和一下,继续淋水搅和,每一滴水都会在面粉中形成一个“雪团”。当满盆都是雪团时,母亲才会放下左手的水瓢,挽起双臂的衣袖,伸手去揣面。

  揣面的初期,如果发现太软,需要再加入一些面粉,倘若太硬,则需要加水。揣面往往用搓、揉、按、压等一系列方法,最后才将面粉揣成为一个外表光滑、内里软硬适度的大面团。无论做什么品种的面条,都必须让面团醒一会,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,让水与面充分溶合,形成一体。

  揣面,看似动作轻盈,但却是一件吃力的事,每一次揣面,我都会发现母亲的额头沁出汗珠,面刚刚揣好,就是那短短的十分钟,母亲还要去做其它的准备工作。

首先要将案板放到平素吃饭用的方桌上,并撒上一层薄薄的面粉。随后,母亲取出盆内面团,放至案板上再次搓揉,直到妈妈认为软硬适中后,才会将面团按压成为一个大大的圆形,并在其上下又撒摊厚厚一层的面粉,用擀面杖碾压几个来回后,就将它慢慢地卷在擀面杖上,并用双手轻轻而缓慢地向前推滚到案板边缘,然后,再拉回,再向前推滚……如此要经过上百次的操作。

  擀面时,双手要各自握住擀面杖的一端,用力要均匀,双脚剑步,上身前倾。随着滚动碾压的轮回成熟的增加,力度要不断增加,才能够让面逐渐变薄。同时每经过一段时间还要将面糊变成为面皮展开,撒上适量的面粉,以防止它们在擀面杖上粘结。初若荷叶大小,后赛缸口,最后直径几乎和擀面杖一样长。经过数次展开、卷起,并不断擀压,面皮才成为要求达到的厚度。

  擀面的事急不得,必须循序渐进,一锅面条口感怎样,嚼劲如何,完全取决与擀面的功夫和细心,以及后来的刀工如何。如果擀工不到位,急急火火地就切成为面条,下锅后即使不成为浆糊,吃起来也十分难以下咽。手擀面,那是母亲的味道!在母亲陪伴我长大的岁月里,母亲给我做了无数顿手擀面!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,言传身教耳濡目染,我很自然的也学会了作手擀面条。



记得我第一次擀面条的情景,初二放暑假在家,母亲参加“双抢”到晚上还没收工,肚子饿了,就学着母亲平时擀面条的工序,把瓷盆洗干净,舀了三碗面粉放在面盆里,然后放适量的水进行揉搓,擀起面条来,等面条煮好后,揭开锅盖一看,这哪是面条,象是一锅疙瘩汤糊。母亲天黑收工回来看到后又好气又好笑,骂我逞能,我当时委屈的流了泪。

吃饭时我问母亲:我按你平时擀面条方法做的,怎么我擀的面条就不是面条而变成疙瘩汤了?母亲告诉我:擀面条第一道工序和面放水很有讲究的,水放少了,面粉粘不起来,水放多了,面粉成了粑粑,擀不起来,只能一点点分几次放。第二道工序揉面,把瓷盆的面用手反反复复的揉搓,把面揉搓成团状,用手一按一个窝不粘手有弹性,说明面已揉好。第三道工序擀面,先在方桌上撒满一层干面粉,这样擀面时就不会粘桌,然后用擀面棍多次碾压,使面团变成一大张圆状,达到一定的厚度时,就算是面条擀好了。第四道工序切面,切面是个技术活,刀刀要见底,使面条分离,宽度要均匀。第五道工序煮面,先把水煮开,然后把面条放进沸水锅里,用筷子轻轻划动,面条煮开后,再放点冷水进去,用小火煮透,防止面条在锅里结成麻花状。我听了妈妈手擀面的诀窍话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
第二天下午,我按母亲教我的方法又擀起面条来,“盆光,面光,手光”,心中默念着母亲传授的和面要领,面团在瓷盆里揉搓着。随着阵阵擀面杖撞击面板的叮咚作响,面团已经变成晶莹剔透的一大张圆圆的面片,折叠,切条,顺利完工。这次煮熟捞上来像是面条了,然而总觉得没母亲擀的面条吃起来有嚼劲,味道也差些,但毕竟比第一次有了很大进步,心里暗暗高兴起来。母亲回来后,表扬了我一番。

母亲煮的面条,总要放些蔬菜,我们这方叫“炸油”,例如用青菜、苋菜、韭菜或黄瓜、瓠子,先走油锅炒一下,加点食盐加水煮开,再把面条放进锅里一锅熟,吃起来有菜有面有汤,味道十分鲜美,一口气连汤带面能吃两大碗面条。



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而现如今做面条都是用绞面机机器做,很少见到手工擀的面条了,不管城里人还是乡下人,人们大都在超市购买回水面或者干面,用开水煮熟就能吃,虽快捷方便,总觉得缺少母亲手擀面那种味道。高兴的时候,偶然我在家里也擀面条,女儿带着小外孙回来吃到我做的手擀面赞不绝口说道:好吃,想不到爸爸还有这一手艺。我告诉女儿:我这一手艺是跟你奶奶学的,比起你奶奶的手擀面差多了。

手擀面,这三个字里蕴藏着我的童年,蕴藏着我的回忆,蕴藏着我的家乡,蕴藏着我难以割断的血脉。母亲已走七年了,今生今世的我再也不会吃到母亲做的手擀面。母亲做的手擀面只能成为我的一种回忆和怀念……

朱寿江,笔名:火枫一叶,男,安徽和县人。系中国散文学会、中华诗词学会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,和县诗词协会书记。在《安徽日报》《神州》《散文百家》《鸭绿江》《作家天地》《参花》《诗歌月刊》《延河》《唐山文学》《牡丹》《齐鲁文学》《长江丛刊》《青年文学家》《人文之友》《山海经》等报刊杂志及网络文学平台发表400余篇70多万字作品,多次大赛获奖,有作品被《当代诗人文集》《当代作家文集》入编成册。已出版13万字的散文集《枫叶红了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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