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下午,朱三从洗手间出来,在走廊上一边走,一边提裤子。迎面碰上老总。老总说,朱三,我正要找你。说着一转身,指着身后跟着的一个女孩说,这是新来的,以后和你一起搭档搞策划。
朱三看了女孩一眼,毫无顾忌地拉着裤子上的拉链,你好,我叫朱三。
我叫许薇。女孩用她十分明亮的眼睛看着朱三,以后请朱老师多指教。
哪里哪里。我可不是什么老师。朱三把拉链拉好,伸出胳膊要和许薇握手,以后我们互相帮助,共同提高。
……
事后许薇对别人说,她看到朱三的第一眼,就被朱三那放浪形骸的姿态吸引了。我的天,他居然在走廊上提裤子、拉拉链,真的太有个性了。我好喜欢。
这话传到朱三耳朵里,他也判断不出许薇是称赞还是嘲弄。不过,在朱三眼里,许薇是一个清雅、明净的女孩子。她不施粉黛,连唇膏都不用。而且衣着是那么地清素而整洁,就像一朵白莲花似的。朱三想,以后和她一起工作,我不能再这么邋遢了。
有一天,隔壁的一个女孩过来和许薇讨论一个文案,被朱三身上的怪味熏得直绉眉,终于忍不住说,你几天没洗澡了?
朱三笑笑,说,洗澡是必须的,但不一定换衣服啊。
真受不了。女孩说,拜托你马上换下来,我帮你洗掉吧。
嗯?朱三斜睨了她一眼,你能帮我洗一辈子么?
女孩不吭声了。朱三说,你瞧,一说到实质性的东西,你们女孩子就不敢面对了。
这时,许薇说,我帮你洗一辈子。
朱三愣愣地看着许薇,许薇毫不躲闪地和朱三对视着,两个都不说话。那个来讨论文案的女孩见状赶紧起身走开。
……
朱三也起身,跟着那女孩出去了。他悄悄打电话问一个朋友,说,我想理个发,你推荐一个理发店吧。
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反问,你不是一直自己给自己剪发的么?朱三回了一句让朋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的话。朱三说,时代不同了,男女都一样。
不过朋友还是推荐了一家理发店。朋友推荐的这家号称“香港造型师主理”的理发店,果然不同寻常,两个发型设计师抱着朱三的脑袋,像研究地雷一样,左看看,右看看,探讨了很长时间,最后画了一张发型图给朱三看。
你觉得理成这样行不行?
朱三说,你们不要太麻烦,只要看上去清清爽爽就可以。
发型师长舒了一口气,招呼一个理发的学徒过来说,给他推个平头。
然后,朱三又找了个洗浴中心,破天荒地叫了个搓背的,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搓了个遍。搓完之后,那搓背的像腌咸肉似的,在他身上码了一层盐,码完盐又抹了一层牛奶……朱三就想到白居易那“长恨歌”了,不过他改了词,说是“牛奶水滑洗癞皮”。
洗完澡,他又去商场买衣服,里里外外都换上之后,把那一个多月没换的衣服顺手扔在商场的垃圾桶了。
晚上回家吃饭,朱三他爸吃了一惊,扭头问朱三他妈,你说,一头猪要是突然干净起来,会是什么情况发生了?
朱三他妈根本就没有抬头,一边往桌上布着菜,一边说,可能是饲养场要过年了吧?
你真是愚不可及。朱三他爸说,我们很快就要见到一只可爱的小母猪了。是吧,阿三?
呵呵,她比猪要轻盈得多。朱三说,她是一只洁白的小蝴蝶。
听到这话,朱三他妈才抬头看了儿子一眼,先是一怔,但马上就开心地笑了,用一种满是喜悦地声音说,我要代表我们全家,感谢那只可爱的小母……蝴蝶。
哈哈哈。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。
……
第二天,朱三起得很早,精神抖擞地去上班。他不知道许薇看到他的变化后,会是什么样的表情。他一定会感到惊讶的吧?朱三猜想着。
八点四十五,许薇来了。不过,感到惊讶的却是朱三。只见许薇剪去了她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,那充满温柔与娴淑气质的长发,曾经让朱三好多次忍不住想撩抚一番,现在居然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刺猬一样的,一根一根直立在头上的,成爆炸状的短发,而且染成了红的黄的白的蓝的各种各样的颜色,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,在太阳的映照下,五彩斑斓。
朱三再往她身上一看,不由又吃了一惊。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没有领子和袖子的,兜兜不兜兜,坎肩不坎肩的小布褂儿,两根细带子,松松垮垮地吊在肩上,给人一种滑滑欲坠的感觉。乳房就在这松松垮垮、滑滑欲坠之中,露出了小半个脸儿。
朱三有些手足无措,假装不在意,低下头去继续昨天的工作。不料又看见许薇的牛仔裤,被她故意弄得很脏,洒了一些红墨水蓝墨水不说,还特地用香烟烫了好几个焦糊的小洞,露出她白嫩的皮肤。
朱三有些懵,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那个清丽得如同白莲花一般的许薇吗? |